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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恍惚想起，白奚第一次向他表白的模样。那时，她偷偷溜进他的佛堂，眼底像缀满了星辰。她趴在他经案旁，仰着脸，天真又大胆地问：“梵临渊，我可不可以追你？”他正在抄录佛经，闻言笔势险些走歪。仿佛有一滴清甜的蜜，坠入他平淡无波的心湖，激起阵阵涟漪。可他依旧清冷回答：“帝姬慎言，我乃佛门中人，此生都不会动情。”“你试试嘛。”白奚撇了撇嘴，双手托着腮，笑盈盈地望进他眼底，目光纯粹得灼人。“我这么喜欢你，一定会对你特别好的。”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，眼里盛着毫无保留的爱意，几乎让人溺毙其中。梵临渊闭了闭眼，掌心出了一层薄汗，快要握不住笔。他倏然起身，偏过头不看她，冷声道：“请帝姬不要做无用之事。”话落，便转身离开了。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，那颗素来如古井无波的心，竟因白奚的一句话，乱了方寸。梵临渊失魂落魄地回到玉清台，不自觉朝酒窖走去。他修行千年，持戒清净，滴酒不沾。唯一的例外，是与白奚的新婚之夜，那杯不得不饮得合卺酒。他还记得，那时自己醉意上涌，伏在案头。白奚凑过来，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，笑声如银铃：“梵临渊，做我们青丘的女婿，这点酒量可不行呀。”“不过，看你连醉了都这么好看的份上，我就不跟你计较啦……”如今，辛辣的酒液被粗暴灌入咽喉，灼烧般的疼痛一路蔓延至胃腹，舌尖漫起无边苦涩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终于倒在一地酒坛之中。可即便醉得不省人事，他也未能获得片刻安宁。白奚最后那张苍白死寂的面容，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。芷沁赶来的时候，就听见他轻声呢喃着：“白奚……”芷沁脸色扭曲了一瞬。八百年前就是这样，梵临渊自己都没察觉，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追随白奚。芷沁身为旁观人，却看得一清二楚。梵临渊，远比他自己想的要在意白奚。她咬牙暗恨，想起白奚已经身死，又是一阵庆幸。强压下翻涌的情绪，她换上温婉面容，上前柔声搀扶。“临渊，回房歇息吧。”梵临渊醉意深沉，并未过多抗拒，任由她扶着回到卧房。芷沁心中暗喜，欲为他解开外袍。然而，她指尖刚触及他的腰封，便被猛地攥住。梵临渊倏然睁眼，冷冷地望着她：“你在做什么？”看清是芷沁，他脸色缓和了些许。芷沁回道：“临渊，我只是想帮你宽衣。”“不必。”梵临渊偏过头，语气淡漠。却让芷沁敏锐感受到，他的排斥。她眼眶瞬间泛红，含着眼泪道：“临渊，你还记得对我说过什么？你说会永远护着我、爱惜我的……”她突然激动地抓住梵临渊的衣袖，“可现在，你连我碰你一下都不许！是不是因为妹妹？她都死了，你还……”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，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。梵临渊闻言，微微皱起眉。他这才记起，他有诺于芷沁的。如果不是白奚骗他，他早就娶了芷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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