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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风雨前的宁静

时光无声流转，转眼已是1946年的初夏。

黄土坡上的新豆清香依旧，但那份胜利后的松弛感，正被日益绷紧的弦所取代。报纸上的论战愈发激烈，来自南方的消息也总是带着隐隐火药味。

俞清岚和顾昀笙都是经历过残酷斗争的人，对风向的转变异常敏锐。他们都明白，平静的日子恐怕不多了，新的任务，或许就在不远处。

这种心照不宣的预感，让他们更加珍惜眼前相守的每一刻。

这天晚饭后，两人并肩坐在窑洞外的石碾上，看着最后一抹晚霞染红天际。顾昀笙的手臂轻轻环着俞清岚的肩膀，将她揽在身侧。

“清岚，”他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低沉，“看样子，这仗…怕是免不了了。”

俞清岚将头靠在他的肩上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没有多言。她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，心中既有对未知前路的忧虑，也有与他同在的踏实。

“不知道组织会给我们什么新任务，”顾昀笙继续说道，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，只有战士接受命令时的平静，“也许…又会分开一段时间。”

听到这话，俞清岚环在他腰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。分离，这个词对他们而言，承载了太多沉重的记忆。

“不管去哪里，做什么，都要平安回来。”她抬起头，在渐浓的暮色中凝视着他的眼睛，声音很轻，却异常坚定，“昀哥，你答应过我，要共白首的。”

顾昀笙心头一热，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郑重的吻。

“我答应你。等打完了这最后的仗，把那些还想让老百姓受苦的顽固派都扫进历史垃圾堆，我们就回来。到时候，咱们的结婚报告，组织上肯定批了。”

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离愁，描绘着更具体的未来：“我想好了，等咱们安顿下来，不仅要种花种菜，还得弄个小书房。你的书，我的建设图纸，都摆进去。晚上，咱们就一起在油灯下，你备课，我画图，偶尔抬头说说话…”

俞清岚被他描绘的画面逗笑了，眼角却有些湿润：“那得多费灯油啊。”

“不怕，”顾昀笙也笑了，用指腹擦过她的眼角，“到时候条件肯定好了，咱们点电灯！亮堂堂的！”

“嗯，点电灯。”俞清岚依偎着他，重复着这简单的憧憬。

她抬起手，指着天空中最早出现的几颗星星：“昀哥，你看，那颗最亮的。以后无论我们在哪里，看着同一片天空，想着同样的事，就当我们是在一起了。”

“好，”顾昀笙握住她指星的手，紧紧包裹在掌心，“无论在哪里，我们都看着同样的方向。”

夜色缓缓降临，窑洞里陆续亮起了灯火。两人都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依偎着，享受着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与温暖。

他们都清楚，为了让更多人能安稳地看晚霞，为了让“点电灯”的日子能早点到来，他们必须再次拿起武器，走向可能更加复杂险恶的战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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