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我爸天不亮就起来打扫院子,所有的废品都码得整整齐齐。
所有的狗也被训得乖巧无比。
嘲笑和挖苦声还是挥之不去。
后来我才懂,那就是人心里最纯粹的恶意。
茶余饭后,总要找个人当乐子。
尤其是以前混得好,现在又不如他们的。
我爸首当其冲。
在街头那群打牌的人嘴里,被变着花样地嘲笑。
所以长大后,我干的第一件事,是掀翻街头那张打牌的桌子。
第二件事,是拿泥巴扔在每一户欺负我爸的人家窗户上。
街坊邻居呲牙咧嘴地找上门来。
我长嚎一声,指挥着一众狗兵狗将守在门口。
世道真是反了。
人呲牙咧嘴像狗。
狗坐大门口倒像人。
从那以后,人人都说老展命苦,养个孩子还碰上个魔丸。
可我爸从没怪过我给他惹事。
他知道我是在保护他。
做父母的,哪有需要孩子保护的。
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看热闹。
我爸把老王撂倒在地上。
拳拳到肉,拳拳见血。
老王嘶吼着,浑浊的双眼往外凸。
「展升秋!别打了别打了!」
「我把废品厂还给你!你再也不用给我交租金了!」
「你忘了吗,这不是你家以前的酒厂吗,你不是心心念念还要再干起来吗!」
我爸双眼通红,握拳高高举起。
「我不在乎。」
眼看人快被打昏了,我拼命上前拉住他。
无济于事。
20
警察来得及时。
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回了警局。
老王不接受调解。
当我又一次在警局门口跪着求他,他冲着我吐出一口血痰。
「老子就是要把你爸送进去!」
「里面全是我兄弟,你爸等着被弄死吧!」
秋日高悬,我身体里的血都要凝固了。
我看着他凶狠的嘴脸,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。
「那既然这样,你先去下面探探路吧!」
「展云舒!」
熟悉的声音响起,一个温暖的手掌按住我的胳膊。
小刀「啪」的一声落在地上。
老王看到了,屁滚尿流地往警局里面爬。
「救命!有人要杀我!」
陈宥今死死拉住我的手。
「展云舒,我来处理。」
沈静宜也来了。
她拿了块毛毯拥住我。
车里开了暖风。
我的手脚却像冰窟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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